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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换小人书

羊白

我们小时候，小人书是最好的课外书。小人书以插图为主，文字为辅，往往是从小说戏曲电影等改编而来的，故事情节比较强，最适合小学生阅读。

只是，那时家家户户条件都不好，给孩子买小人书，算是奢侈的事。我上二年级时，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一，父亲脸上光彩，逢人便显摆。我似乎意识到，可以向父母提条件了。我说，我要买本小人书，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小人书。

禁不住我的纠缠，有一次母亲带我去镇上卖鸡蛋，卖完鸡蛋，母亲领着我去了新华书店，答应给我买本小人书，让我自己选。我挑来挑去，选了一本《车轮滚滚》。这本小人书之后成了我的宝贝，成了我和别人交换小人书的资本。

之后每次去镇上，我都会光顾新华书店，知道父母没有闲钱，不可能再给我买第二本，我就趴在玻璃柜台前看各种小人书的封面，读上面的字，揣测书里的内容。

小人书柜台前凑热闹的孩子不少，都是周边村庄的，彼此并不认识。有次我发现一个女孩，和我年龄相仿，个子不高，圆脸，眉宇周正，腮帮上有颗米粒大的痣。她也在小人书柜台前挤来挤去，我不知哪来的勇气，对她炫耀说，我有一本《车轮滚滚》。她羡慕地看着我，继而说，她妈妈已经答应她，过段时间也会给她买一本。

一段时间后我再去新华书店，又遇见了她，她高兴地说，她妈妈已经给她买了。我问是什么？她说，《花为媒》。这名字很奇怪，估计是花花草草之类的，是她们女孩喜欢的，我们男孩喜欢战争片。说老实话，我对《花为媒》兴趣不大，但既然她拥有了一本小人书，我觉得还是应该表示祝贺。我说，你用你的《花为媒》，我用我的《车轮滚滚》，咱们交换看好吗？

交换的细节，我已经忘了。她叫什么名字，哪个村的，她没告诉我，我也没有问。结果呢，我没有再遇见过她，我喜爱的《车轮滚滚》没有再换回来，抽屉里多了一本我不喜欢的《花为媒》。

长大后我才知道，《花为媒》是评剧的经典剧目，是古代才子佳人的故事。那个小姑娘，如今也已为人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吧，不知她是否还保存着我的《车轮滚滚》，是否还记得当年在新华书店，一帮孩子指指点点叽叽喳喳趴在玻璃柜台前看小人书的情景，是否还记得和一个小男孩交换小人书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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